北青报:你的机会好像都跟“命题作文”有关。当年《柳如是》如此,这次《天时》听说最早也是。
所以我就跟团队说:“我们拍纪录片的人,工作方式跟农民是一模一样的,就是靠天吃饭。下雨就拍雨天,不能让雨停下来。然后也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,农民能够让他的庄稼收成好,他一定要有大量田间地头的工作,这个庄稼才能种好。我们拍片子其实一模一样的。”而且那个过程感也是一样的,我们享受拍每一个镜头,并不是为了只有收获的那一个瞬间。就像农人,他在捉虫子、除草、耕地、插秧,各个环节里都是有感受的。
北青报:这一听上去调研功夫就不小。具体是怎么找的?
费孝通
北青报:而且那种冬天围着一个火塘,以前都以为是川西或者藏区的生活方式,在他们那儿也看到了。
北青报:“不多的经费”最后从哪儿来的?
我特别考虑观众,我觉得作者和观众是互动出来的。我跟你大家一起往前走,或者说做更有意思、更好的东西。人生就那么短,你看多少片子都是有限的。我现在天天觉得看的片子、看的书都是有限的,是有一个限度的。所以我希望大家,我们是把这套片子美颜滤镜都摘掉,就像我们海报上说的那句话——“我们的片子没有故事,只是生活本身”。我们只是从每个人生命那条河里头,在2018年这个水文点上,舀了一瓢水献给大家。希望大家从这瓢水,从这个普通人看到所有人,看到自己。
“以中国不同地理坐标的六个生活现场作为观察切入口,在‘二十四节气’的时间轴上,以近距离全记录拍摄手法,立体纪录最普通的中国人在此前所未有的大转折时代,面对传统家庭、亲情、情感与自我梦想、外部环境彼此冲突之下,奋力向前的人生一年。
朋友圈里,他是个练咏春、弹古琴、写书法、养猫,活得很有能量的人。曾经我跟他说看焦波的纪录片《乡村里的中国》看得大哭。后来他告诉我他要拍二十四节气,“等于是把《乡村里的中国》乘以6”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关《天时》的消息。
费孝通先生给我一个很大的启示,就是说我们拍纪录片的人,实际上在做一个社会人类学的工作。从某种意义上,我们《天时》今天这套工作方法,从那时候其实已经在萌芽了。所以又过了20年,我们终于捞到一点机会,捞到一点不多的经费,望其项背但尽量也用一个纪录片的方法去做了。
北青报:那天看片会,你的PPT里选了一段沈从文的话:“我得把这个民族为历史所带走向一个不可知的命运中前进时,一些小人物在变动中的忧患,与由于营养不足所产生的‘活下去’以及‘怎么样活下去’的观念和欲望,来作朴素的叙述。我的读者应是有理性,而这点理性便基于对中国现社会变动有所关心,认识这个民族的过去伟大处与目前堕落处,各在那里很寂寞的从事于民族复兴大业的人。这作品或者只能给他们一点怀古的幽情,或者只能给他们一次苦笑,或者又将给他们一个噩梦,但同时说不定,也许尚能给他们一种勇气同信心!”
我们在社交媒体经常看到名人,或者长得特好看的人,实际上他本质不是那样的。我个人认为,我们今天大部分人活在一个信息的茧房里,这个信息的茧房是我们每天刷抖音、刷朋友圈、刷各种自媒体得出来的一个虚幻的印象。
“2018戊戌之年,他们面临狂风暴雨、面临天灾人祸、面临经济困顿、面临父辈失望、面临现实压力,以一己之力,努力向前。他们平凡的生活里,没有惊人的戏剧转折,没有英雄般的嘶吼呐喊,他们只是在真实的世界里真实地活着,为自己,为家人。”
吴琦:我们就想,既然我们在讲人顺应天时这件事,一定要找一个真的特别自然的区域。它又在,又能亲自去拍,我们就选择了浙江天台山。我们也是认识一个在北京生活的作家,我们其实拍的是他的外甥家。片子里那个老爷子多棒啊,老爷子说:“我们从前搬到这儿来,就像现在的人要跑到外面去一样的。”那段祖孙对话,特别动人。
和所有人的故乡握手言和
北边我们选择了东北盘锦,大规模那种稻田种植,很有农业的那种味道。东我选了天台山。它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山,它是禅宗天台宗的主庭,日本人特别爱去。然后浙江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,今天如果浙江的商人都休息了,中国的经济可能就基本完了。但就在这样的一个经济大省里头,天台山我们拍的这两家人,其实在用几乎是两千年以前的农耕方式在生活。他们就是靠山吃山,有太阳就晒太阳,没太阳就在屋里猫着,过的几乎是我们古人那种农业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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