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果训练营之中,鸟鸟第一次了解到脱口秀的发展前景——可以做演员,也可以做编剧,有广阔的上升通道,“我觉得笑果还挺想招人的。”鸟鸟笑称。
“人是越来越多,但能用的人不多。我希望多来点有天赋的人,他们来得越多,对市场的良性运转越好,能够有一个迭代和更新。”小雪坦言。
但从训练营满腔热血结业之后,回到呼和浩特,强烈的心理落差扑面而来,“在训练营,我感觉我是世界之王,脱口秀就很牛。但回到家,周围很少有人会跟我提起这件事。”鸟鸟偶尔和长辈提及想做脱口秀,他们一脸狐疑地问,“你是不是参加了传销组织?”
在西江月看来,厂牌数量剧增是行业暴风式发展的必然趋势,但这些经营者之中,也混杂了很多试图分脱口秀一杯羹的人。他们不太懂这个行业,也没有热爱与信念感,只是为了赚票房的热钱。“脱口秀行业好了,他们会坚持,不好就不坚持了。未来激情退却之后,很多厂牌就会消失。只是现在观众面对良莠不齐的内容,不知道如何选择。”
在祎祎看来,如今脱口秀的繁盛,更多是线上的热浪带动而来,无论是抱着新奇的态度,还是为了凑热闹。只要是线下演出保持高水准,一定可以吸引部分回头客。但如今作为厂牌主理人,她更担心的是,如果线上综艺热度没那么高了,线下剧场是否还能这么好卖?仅靠回头客,很难支撑票房,想要维持下去,还是需要文化的拓宽与出圈,要靠源源不断新的观众。
据悉,笑果训练营每期招募50-100人,但报名者总是远超过总人数,大多是脱口秀爱好者。第二届TIGHT 5全国脱口秀竞赛也集结了来自全国各地的84名选手参与,相较第一届的人数增加了133%。
行业暴风式发展造成鱼龙混杂,节目热度周期性明显
C 未来
继《脱口秀大会》《吐槽大会》成为当年的综艺黑马,2019年《脱口秀大会2》的影响力远高于第一季。据悉该节目播出期间,杨笠全国巡演武汉站开售将近300张票,一下午便销售一空,观众对线下演出的热情令笑果的工作人员都出乎意料。更显而易见的是,自李诞在节目中提及笑果在上海的自营场地笑果工厂和山羊GOAT后,曾有报道称,相较2018年笑果工厂演出场次增加600场、观众增长5.6万,2019年其总演出场次增加千场,观众数量增长15万,实现翻倍提升。
演员的身价也有所提升。某脱口秀厂牌主理人坦言,一些非常有名的脱口秀演员目前身价已经很高了,有时一场演出的票房加起来也不够他们的出场费,只能友情客串。
鸟鸟出生于1992年,研究生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,曾是一名北漂的自由电影编剧,也在老家呼和浩特的事业单位做过杂志编辑。在稳定却无聊的生活中,《吐槽大会》和《脱口秀大会》给予她不少心灵上的慰藉。
综艺促使更多人投身此行
“火得太快了,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吧。等过个三五年,媒体找选题,如果大家说‘脱口秀都老掉牙的事儿了’,那又是一番什么风景?”但小雪已经对行业的潮起潮落做好了准备。她希望即便她六七十岁了,只要这个舞台还在,俱乐部还在营业,她就还会继续说脱口秀,“不管舞台是昌盛或者是平淡,希望有人会永远在这里。”
黄西近几年也感受到资本的热情。自回国以来,他每年都坚持举行各地巡演,这两年收到越来越多的橄榄枝——很多公司虽然不懂脱口秀是什么,但借着这团火,隔三差五就希望黄西增加巡演场次,“尤其是疫情之后,(观众的热情)太明显了。市场确实在变。”
彼时,随着综艺的火爆,各地的线下脱口秀演出都增加了场次,呼和浩特也迎来了第一家脱口秀俱乐部。2020年8月,鸟鸟拿着一个吐槽妈妈生活中琐事的段子,第一次站上开放麦的舞台。而后,笑果在公众号发布训练营的招募启事,鸟鸟把自己的稿子、演出视频和简历一起发到邮箱,经过笔试筛选后成功入选。很快,她凭借出色的能力成为《吐槽大会5》的编剧之一,并入选《脱口秀大会4》的试镜环节。
其他从业者也在纷纷思考,维持脱口秀良性发展的方式。Icy认为,脱口秀看起来高速、高效、高能,但根基还很薄弱,需要从业者更多更扎实的耕耘,需要更多的时间让市场去了解、理解和消化。
2019年祎祎刚入行时,北京的脱口秀厂牌一只手数得过来;但如今,至少有十几家同时鼎立。北京所有的大、小剧场,能占用的场地基本都在“排队”,时间段从早上六点排到凌晨,演员也属于透支状态。
“想说脱口秀的人很多,但符合上台标准,需要有很久的养成期。”祎祎曾见过比较有天赋的演员,说两三个月开放麦,就可以在大舞台演出;但也有长达八个月,甚至一年,还没有办法上台的演员。“原来的话可能就一两个厂牌,两三场演出。现在厂牌多了,剧场多了,好演员真有点供不应求。再有这么一倍就好了!”
“演出费跟天上掉下来似的”
离开的原因有很多。伴随《吐槽大会》《脱口秀大会》走红之后,很多来说脱口秀的人都急于求成,或希望短时间内实现篇篇炸场的效果,或把脱口秀视为一种躺着就能赚钱成名的门路,甚至有些人只认为,自己长得像某个明星。
红玫瑰喜剧主理人祎祎也接触过大量新人演员。他们大多有自己的本职工作,下班后赶忙到小酒吧或小剧场参加开放麦。这类十几块钱一张票,甚至免费的演出,很难有收入,好的时候,也只能收到象征性的车马费。但几乎每场演出结束,都有感兴趣的新人报名参加。
在欧美成熟市场,单口喜剧是喜剧的母艺术,大量从业者常年在各种酒吧演出中表演训练,同时建立口碑、经营个人品牌,良久的积累后做个人专场巡演,被邀约录制节目、参与节目编剧甚至主创,甚至进入影视领域。但在中国市场,由于是首先有了以单口喜剧为艺术基础的综艺,所以这个文化发展的节奏更快,更自上而下。但最终,它的发展还是要回归常规——培养人、人产生内容、打磨内容、形成产品、产品建立口碑、口碑带来持久影响力、影响力推动人和内容的继续成长。在Icy的认知中,残酷的情形可能很快就会到来。“成熟市场中一个演员要脱颖而出需要下很多功夫,我们的市场未来也一样,更多人加入进来就意味着竞争越来越激烈,从业者要长久地保持创作力和创新力才能在这个领域中立足。”
A 改变
小雪入行时曾结识一名脱口秀演员叫“黑子”。“黑子”是典型的中年男人,但因为热爱脱口秀,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和段子来到北京,急切地盼望能在舞台上演出。但在开放麦说了很长时间,黑子的能力依旧没有丝毫提升。他的妻子给俱乐部老板打电话,希望能让他回家,不然整个家都要垮掉了。
2017年以来,小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。从一周两三场演出,到仅周五、六、日三天,就要跑十几场演出;最火的时候,几百张票好像瞬间就卖空了,观众比原来多了不止一倍。